【妖刀记】第七九折 风停柳岸,映日朱阳 科幻武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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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九折 风停柳岸,映日朱阳

  「活在宗族的世界里,每个人不过是衣上的一点线头,她们的母亲、师长、姊妹都是这样走过来的,将来她们的女儿也会这样走下去,就像呼吸吃饭一样自然。」符赤锦淡然道:「那些潜行都女子的事儿,以后你别管啦。你管不了的。」

  耿照脱口道:「我陪你去!」话甫出口,心不由一沉。

  耿照知她看似柔媚,其实慧巧心坚,一旦决定了的事,必已考虑周详,而且贯彻终始、绝不改易,一时无话,半晌才轻捏她的手道:「打算什么时候动身?」

  往后的形势发展,却远超过耿照的预期。

  求见被拒的大小官员们不比慕容柔,在栖凤馆外苦候落空,仍是带着礼物随从,日日前来排队递帖,渐渐传出流言,说皇后不见镇东将军,是因为在「等」。流蜚一起,栖凤馆外大排长龙的热潮迅速消褪,从昨日起便空荡荡的,大有「山雨欲来风满楼」的气氛。

  「等琉璃佛子。」绮鸳道:「凤驾前来,,不见臣民是很不寻常的,只能认为皇后娘娘是在拖延时间,而该来却还未来的,只有琉璃佛子。她二人前后脚离开平望,依常理推断,皇后不过是诱饵,真正的杀手锏在佛子手中。」耿照愕然。「『杀手锏』又是什么?」

  耿照不禁失笑。他入得慕容柔的幕府虽才几日,也知将军府组织之严密,岂能说拔就拔?况且,派一名京城名刹的高僧来诛杀封疆大吏,也未免太匪夷所思,小老百姓不懂朝廷运作之复杂繁琐,才会产生如此荒谬的想像。

  耿照还是摇头。以他所知的镇东将军,怕不知「心生不安」为何物,何况连他们俩都能想到的圈套,套得了这头不世之狼么?绮鸳抽出一张纸头递给他。

  「任……任逐桑?袁皇后是他的女儿?」

  斗兽棋的棋盘横七纵九,跟象棋一样分成两边,中间有河流阻隔,对奕的双方各持象、狮、虎、豹、犬、狐、猫、鼠八枚棋子,大可吃小,同类互吃,而最弱小的鼠则能吃象。因棋子有趣,讲究的还会以雪花石膏与黑石雕出动物形象,在一般公卿富贾家中很受女眷的欢迎。

  耿照听得懵懂,但也知事情绝不单纯,暗自警醒。慕容柔倒是一派轻松,照样埋首军务,这几日索性去谷城大营检阅,似乎全不在意,视满城风声鹤唳如无物。唯二次召见耿照,除了吩咐他让符赤锦来陪夫人外,就只问了七玄的事。「七玄?」才刚提过宝宝锦儿,耿照暗自凛起,所幸碧火功修为日益精深,先天真气发在意先,心绪波动还未到面上,便已沉若深水,不致露出异样。

  「我知你是七大派弟子,探问邪道七玄的动静,觉得为难么?」耿照摇头,想了一想才道:「将军既已吩咐,属下这就去查。」慕容柔点了点头。

  集恶道退出东海武林三十年,方兆熊等虽听媚儿被称作「鬼王」,却不知是哪个鬼王。岳宸风握有五帝窟这支奇兵,与七玄的渊源不可谓之不深,应能想到是集恶三冥之一的鬼王阴宿冥,但听慕容柔的语气,岳宸风似未向他禀报。慕容柔纵有辨别真伪的异能,却无法不问而知。

  耿照吃了一惊:「他怎知七玄即将聚会?」须知此事隐密,连漱玉节都不曾对岳宸风提起,宝宝锦儿纵与自己亲密无间,也未多泄漏半点。除非慕容柔另有消息的来源,否则怎知七玄大会将开而未开?

  耿照心悦诚服,暗想:「他所知不及我,阴谋诡计在此人面前却无所遁形!」

  此外,他更命潜行都追查某人的行踪,才知当日在王舍院中遇到那个叫阿缇的少女,不但拥有出神入化的画技,还能按照他人口中描述,速写出连她自己都没见过的人,眉目形容便如真人般肖似。

  「三、四……在六处,分别有人见过。」绮鸳翻着姊妹们送回的蜡丸书信,沉吟道:「最后一次是三天前,就再也没人见过了。从路线推断,是向越浦而来没错,以他们形貌之特别,恐怕一到越浦便躲了起来,从此断了线索。」

  「嗯。」绮鸳道:「除了你寻的那人,据说还有一名高大魁梧、满身刺青的黝黑男子,两人结伴而行。我已派阿缇跑一趟河梁镇,画回此人的肖像,最快今夜能够赶回来。」

  绮鸳俏脸一红,气呼呼地甩过马尾,板着脸道:「谁……谁要你讨好了?我……我们—向都这样的,又……又不是为了你。哼!」把书信往他胸膛一甩,扭着又尖又翘的小屁股背转身,余威所及,自然又是那些吃吃窃笑的姊妹们倒楣,偌大的书斋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。

  他本想去那几个地方瞧瞧,但最近的河梁镇往来也要一天,以他现下的身份,恐怕没办法说走就走。想着想着,不觉来到内浦堤岸附近,触目皆是杨柳青青,水风宜人。

  「不知她……她们现在过得好么?」欲拂愁绪,转头对弦子笑道:「你渴不渴?我们进去坐会儿罢。」带她走进堤边一家分茶食店。上回在五绝庄耿照对她说过的话,弦子可一直牢牢记得。「你不是说……别在外面吃东西?」

  小店临岸的雅座上,一名红衣女郎独自凭澜,怔怔望着拦外的杨柳碧波,玉一般的白晰脸庞微透着光晕,犹如凝雪,搁在案上轻抚剑鞘的指尖也是,令人难以移目,正是染红霞。

  原本结实健美、充满骄人弹性的蛇腰,如今更是差堪盈握,束腕用的臂鞲大了半圈儿,空隙里但见半截皓腕,雪肌上青络淡细,不知是忘了系紧,还是袖管松了。只有鼓胀胀的胸坎儿依晰饱满,仿佛兜裹着两头浑圆肥润的大雪兔,衬与搛细的藕臂长腿,平添一股病美人似的空寂。

  「两位客倌里面请,里面请!贵客临门,看茶看座啦——」余音悠扬,便似唱耿照便要退出去也是不能了,染红霞回过头来,娇躯一震,明眸里掠过诧异、迷惑、惊喜、失落……等诸般情绪,最后又尽归虚无,只剩一片自残似的灰冷,视线自他身后一掠而回,快逾剑芒,却什么也看不进眸中。

  上回是雪肤腴乳的宝宝锦儿,这一次,则换成了窈窕如玉的弦子……耿照无法向她解释,为何每次相逢时自己身边总有着风情殊异的各色佳丽,但更糟的是染红霞并没有问。她只是默默转头,死了心似的怔望着栏外的碧波柳条,明眸里空洞洞地回映着寥落。

  捧着茶盅静静坐在一旁,秀眉微蹙,似正思考着「不能吃东西」与「可以喝茶」之间的差异。

  染红霞提起昆吾剑,自腰里摸出铜钱欲付茶资,才发现耿、弦所据的桌子正横在雅座与店门间,若要离开,势必得从他俩身畔走过,犹豫半晌,又轻轻放落剑销,单手支颐,转头眺望水面。

  怔然之间,远处忽起骚动,人声尚未到店门口,先天胎息已有感应,耿照耳朵微动,狼一般望向门外,随即弦子亦觉有异,只比他慢得些许,染红霞也回过头,两人仍未照面。

  「这位客倌!别忙,您坐会儿。这帮凶神恶煞惹不起啊,您知道是什么来头?」耿照浓眉一轩:「什么来头?」

  「客倌,他们都是一伙儿的,从小人懂事以来就这样了。您瞧那个被打的名叫崔滟月,他爹崔静照人称『林泉先生』,是越浦有名的赞书人,在南津有座很有名的袓宅叫『焦岸亭』的,既有学问又有风骨,只因开罪了赤炼堂,还不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?」见耿照目光一凛、捏着拳头便要出去,赶紧拦住:

  耿照忽然想起了阿傻。莫说岳宸风,便以杀、摄二奴的本领,一百个阿傻也死绝了,但他们却故意留着他一条命,恣意欺凌折磨……这是种纯然的恶意,不比野兽食人,绝不能被原谅。

  「来……来啦!又来啦!」见十数名身穿赭衣的赤炼堂弟子咆哮而来,吓得他抱头蹲下,待得一阵呼喊哀嚎、撞烂东西的声响过去,他鼓起勇气睁开眼睛,赫见凶神恶煞似的赤炼堂弟子躺了一地,哼哼唧唧爬不起来,那少年只是拍了拍手,没事人似的,回头笑道:「你可是崔滟月崔五公子?在下耿照。」

  他虽被揍得鼻青脸肿,依稀看得出原本相貌端雅,身上的织袍脏污破烂,远看直与乞儿无异。耿照见他受的都是皮肉伤,虽然饿得瘦皮包骨,并未伤到要害,精神还算不错,一把将他搀起。

  耿照负手道:「走?光天化日殴打良民、鱼肉乡里,你们还想走?」回头问那食店的伙计:「有没有麻绳之类的物事?」连问几声,伙计才如梦初醒,忙不迭地拿了几条给他。

  末了绳索不够,耿照扬声道:「诸位街坊,可有不用的绳索借些来使?要结实点的。」围观百姓俱都一愣,纷纷回屋去拿。行经赤炼堂众人时,有的还忍不住踢上一脚,唾骂道:「教你们欺负百姓!呸!」

  耿照大声道:「赤炼堂立身江湖,岂能不守规矩?欺凌弱小、恣意逞凶,是哪一条江湖规矩?便在江湖之上,还有朝廷,法不及处,尚有公义!你若觉有哪一条揭得过,有脸向你父母妻儿说去,我便放了你,给你磕头!」那人一句也驳不出。圆观百姓纷纷鼓掌,大声叫起好来。

  「这位是崔醮月崔五公子。这位是断肠湖水月停轩的染掌院。」耿照替她二人引见,迟疑片刻,才指着弦子:「这位是弦子姑娘。三乘论法期间,她与我一并负责将军的安全。」

  将军麾下的典卫耿大人,在四里桥大街教训赤炼堂一事传开,食店外挤满了风闻而来的百姓,那伙计乐得大吹牛皮,加油添醋地描绘典卫大人如何一个打三四十个、打得那帮流氓满地找牙,拉成一串送官,人群中不时爆出鼓掌叫好,店外倒比店内热闹。

  「是为了一把剑。」崔滟月难掩哀戚,低声道:「先父多年前往南方搜罗古玩,偶然救了一名重伤的剑客。剑客自知无幸,死前把佩剑交给先父,道:『此物不失,便是行凶之人最大的痛脚。请先生妥善保存,将来东窗事发,自有人能为在下洗冤。」「先父葬了那剑客,为免麻烦,连墓碑也不敢立,连夜赶回越浦。那把剑也被妥善保管起来,绝不轻易示人,在我家遭逢大难以前,就连我也没见过。除了当时陪同先父南行的二哥,谁也不知道这件事。」

  崔滟月叹道:「那剑具有异能,极是不祥。某天夜里,先父藏珍的库房中火光大作,滚滚热浪窜流而出,家人们都吓醒了,纷纷提水来救。」

  扑面欲窒的热浪,竟只焚毁了一样物事,就是独个儿放在库架深处、贮剑用的锦盒。紫檀制的长匣烧得连框格都不剩,只余一黑漆漆的印子。那柄毫不起眼的青钢剑给烤成了炽亮的金红,没人敢碰,高温退去,剑上从此留下一层流虹似的辉彩,人皆称异。

  赤炼堂掌管越浦水陆各码头,财大势大,手下更不乏水匪流氓江湖好汉,上通朝廷下达草莽,区区一个收藏古董字画、怡情养性的文人世家岂是对手?不出数月,便弄得崔家家破人亡,崔老爷子含恨而终,四位兄长接连撒手,剩他一人漂泊江湖,还想着向赤炼堂讨公道。

  崔滟月惨然摇头。

  面黄肌瘦的落魄公子一抹泪痕,咬牙切齿:「我若能剿了赤炼堂给我阿爹阿兄报仇,下一个便轮到那天杀的梁子同!」说到激动处,不觉露出乡音。

  谁知崔鼸月一愣,摇头道:「不是雷奋开。」

  耿照余光一扫,方才满满的围观人群不知何时已散得——干二净,连伙计都不知去向,暗忖道:「梁子同与赤炼堂勾结,我让官差押了人去,正是肉包子打狗,有去无回。」端坐不动,朗声道:

  正要开口,一道青风翻窗而入,身形奇快、说停就停,残影凝成一名面白无须、手持玉骨折扇的青衣公子,生得唇红齿白,身材纤细,眉目甚是清秀,堪得「俊俏」二字,只是神色倨傲轻佻,带着一股看不起人的神气。

  青衣公子傲然冷笑:「我不过来看看,是谁光天白日地打了六爷的狗,六爷紧张什么?」捋袖持扇,遥指耿照:「便是他么?」

  青衣公子面色倏凝,巨汉笑得直打跌,抚掌道:「老十可真是转性儿啦。这一针既未伤人也未立威,慈悲,真慈悲啊!」

  染红霞见他袖底流虹一逸,便知是偷袭,但桌顶空间狭小,拔剑既不及、也不利磕飞如此细小的暗器,幸而耿照眼明手快,以筷尖将鱼骨刺接了去。她惊魂甫定,一拍桌面:「贵帮是七大派之一,动手之前,难道不用先划下道儿来?」

  耿照远远听得一阵奇妙的机簧异响,顿感熟悉:「奇怪!我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这种声音?」一见弦子才想起:「是五绝庄!那叫什么功座的……」骨碌碌的轴轳声打断了思绪。

  木马的个头比真马略小,身上亦有木雕的缰辔装饰,飞扬的尾部底下有条巨榫连至车体,似是机关所在,刻作放蹄状的四足间合抱一轮,卅——幅的铜轴巨轮有小半部嵌在马腹之中,加上车厢左右的两只,一共是四只车轮。

  「老六、老十,你们可真是走眼啦。」

  那人悠然笑道:「这位英风飒爽、姿容绝世的红衫姑娘,正是水月停轩第二把交椅、人称『万里枫江』的染红霞染二掌院。水月停轩与本帮一向是盟情深厚,同气连枝,你等有眼不识泰山,言语多有冒犯,还不快给人家赔罪?」甚是幸灾乐祸。耿照在执敬司时,熟背横疏影亲撰的《武林名人录》,对正道七大派的闻人如数家珍,巨汉现身之际他还不敢肯定,一见这辆闲名江湖的七宝香车,对三人的身份了然于心,转头问:「这里,可有崔公子的仇人?」

  赤炼堂的总瓢把子「裂甲风霆」雷万凛座下,计有「掌、剑、刀、笔、令,陷、阵、车、马、惊」十名义子,人称十绝太保,乃是搜罗各方异士,挑选其中的佼佼者收为螟蛉,个个都身怀绝技。

  这些奇人异士来自四面八方,非但没什么兄弟情份,恐怕波此还是帮中的竞争对手,平日谁也不服谁。

  奇的是那七赞香车的主人雷亭晚居然也笑,怡然道:「崔公子,你这话就有失厚道了。令妹与我结下合体之缘,乃是你情我愿,绝无勉强的,是她自动献身,换你一条性命。否则以崔公子占夺本帮宝物之大罪,岂能活到今日?」

  「令尊辞世之前,以现银一百两的代价,将那柄『映日朱阳』卖给我,还亲笔画押,打了契纸,不料却拿一柄假剑搪塞,让你带了真货远走高飞。你父子莫非以为赤炼堂是好欺的?」

  耿照转头问:「崔公子,你家失落的那柄剑,便是『映日朱阳』么?」染红霞见他点了点头,忍不住蹙眉。「昔年锋会上,一名自称钟允籍籍无名的青年剑客手持此剑参加论比,以一剑七落梅的绝艺,技压赤炼堂、流影城两家代表,拔得头筹,羸得『檐香阶雪』之名。钟允近年绝迹江湖,但剑是邵家主亲赠,更是他一身功名所系,怎会流入无名剑客之手?」崔檐香阶雪月急道:「我不知……啊,我想起来啦,我二哥说,先父安葬的那名剑客就是姓钟。」耿、染面面相觑。

  思忖间,忽听雷亭晚笑道:「崔公子,我们打过忒多次交道啦,我知剑不在你身上,这不打紧。你与我走一趟总坛,我给你看你父亲画柙签字的让渡书契,让你知道我不是骗你的,只要你想一想令尊生前可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,如此而已。」不想那雷冥杳「哼」的一声,冷笑道:「真有这张契纸,我也想见识见识。」七宝香车之主温文一笑,和声道:「自然是有的。崔老爷子签字时,身旁虽无目证,但笔迹总不会骗人。崔公子家学渊源,崔老爷子更是名家手笔,真假一看便知,何须缠夹?」另一头雷腾冲双手抱胸,饶富兴致地看着两人针锋相对,似乎连他也对这样的横生枝节感铤意外。

  「好。」他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,抱拳朗声道:「既然如此,在下就陪崔公子走一趟,咱们坐下来把事情论个清楚,谁该还谁公道,就按江湖规矩来办。」拉着愣住的崔檐香阶雪月站起来。

  染红霞道:「赤炼堂乃东海七大派之一,是名门正派,江湖上人人景仰。但树大有枯枝,数万帮众里,难免有德行败坏的不肖之徒,此事若真有不公不义处,我当面禀雷总把子,请他老人家主持公道。」以她的名头,赤炼堂纵能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崔滟月,却动不了水月一门的二把手。

  耿照心中感激,仍不愿让她涉险,拉着崔滟月道:「二掌院请回,这事由我处理便了。」染红霞挽着崔滟月另一只手,不肯放松:「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!岂独你一人可管?况且典卫大人还带着女眷,是否应该先安频好了,再来犯险?」杏眸一睨,铁了心的模样无比娇烈,半点也不饶人。

  大敌当前,两人竟视赤炼堂三大太保如无物,那巨汉雷腾冲「喷」的一声面露不耐,青衣公子雷冥杳则一拂衣袖,霍地背转身去,冷道:「这是敝帮的私事,二掌院莫来为好——」发飞衣扬间,数点暗芒或直或曲、快慢参差,朝染红霞飙去!「危险!」

  射向染红霞的暗器只是掩饰罢了,他的目标,自始至终都是崔滟月!雷冥杳一击得手便即飘退,十指间扣满夺命暗器,欲断追兵,脸上的得色尚未消褪,募听一声暴喝,耿照臂间用劲,崔滟月胸口微鼓,那根销魂刺已「嗤!」激射而出

  耿照反手拍进崔滟月嘴里,见他唇面的酱紫飞快消退,略为放心。这几下兔起鹘落,出掌、夺药、救人一气呵成,快得泼水不进,直到雷冥杳蜷身倒地,雷腾冲才虎吼一声,奔上几步,「铿!」昆吾出鞘,染红霞剑尖一送,将他截住。雷腾冲本非真心要救人,挥拳做做样子,又退了回去,丑脸上的疤一跳一跳的,等看雷冥杳的好戏。

  雷冥杳吞下的解药不到一半,艰难摇头,嘴角泛起冷笑。「解……解药在……总坛……走……走一趟……我拿……解药换……换剑……」

  赤炼堂这方轻功最好的雷冥杳已成人质,七宝香车也不能飞上房顶,熊一般的雷腾冲一看便知不擅轻身功夫,抱臂蔑笑:「怎么,讨救兵去?」耿照冷面不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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